r /这等情形之下,他实在是不能弃将士而去。
两天后又一封书信送达,里面夹着方罗帕,上面满是暗红色血渍。
他开始魂不守舍,虽然极力掩饰,但梁思还是看出了端倪。
第三封信送达时梁思恰巧前来奏禀,说是后方终于有粮草供给送达。
“是吗?”萧骋闻讯抬头,虽说是喜盈于色,但眉眼深处还有抹不掉的惆怅。
桌上展着封书信,短短一行字,歪歪斜斜,看来象是不能握笔之人写的。
梁思凑前,看清楚了那上面正巧是十个字。
——青衫不过微恙,勿念勿回。
“落笔松散无力,恐怕晏公子不仅仅是微恙。”他垂头低声。
“我知道。”萧骋双手撑住桌面:“前头太医和素心已经来过两封信,说他危在旦夕,那才是实话。”
案前梁思沉默了半晌,之后缓缓发话,有些犹疑不定。
“圣上。”他道:“不知您放不放心将军务交给我和齐弦,这一来一回快马加鞭,其实也费不了几天。”
萧骋闻言望住了他,直直望了有一柱香时光,内心在做痛苦万分的厮杀。
“那好。”最终他道:“反正粮草也来了,我就将军务交于你和齐弦。我回京一趟,估计很快就会回转。”
言毕就出门牵起他的赤兔马,翻身扬尘而去,连半刻也不曾停歇。
桌上那封书信还在,梁思将它仔细折好收入袖筒。
落日这时燃起了层云,他出门远眺,看着前方,唇角扬起了个笑。
不过三日萧骋就抵达洪都,连人带马都累去了半条命。
乾靖宫内太医云集,团团围住晏青衫,都各执一词,要试用自家的方子。
而晏青衫此刻已瘦脱了形,额角青筋跳动,一日里多半不醒来,醒来便是呕血。
这不是做戏,他身子本就是油灯将尽,这会不过是掐断了那根一直绷着的弦,由着自己去死而已。
萧骋见到他之后却不曾伤心泪落,只是上前抱住了他,使了力抱的有些紧。
他亲手喂他汤药,吐了便再喂,一种不成便换另一种,总之是决计不肯放弃。
他曾从生死线上将他拉回过一次,认为势必还能拉回第二次。
三日过去,五日过去,晏青衫能喝下些汤药了,却始终不见好转。
夜晚时分他身体有些微凉,萧骋抱住了他,看着他左手捉住床单,越扯越紧,直到将床单扯破了个洞。
他是夜夜如此吗?因为风寒入骨,所以剧痛难耐,所以时常要换床单。
他还一直以为他是洁癖。
萧骋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根本不了解他,他的过去现在,悲喜痛处,自己都不曾真正了解。
这想法叫他有些害怕,所以使力将他拥的更紧。
恍惚中他睡着了,醒来时看见晏青衫正看着自己,目光雪亮,似落满星辰。
“你这样一个性情中人,又怎么能做君主,又怎么能在虎狼成群的世代里自保?”他发话,一言三叹。
萧骋笑了,轻声回他:“那也不见得,我做胄王时那样艰难,还不是一样过来了。”
“那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因为你的三哥不曾吃透你,因为你还不曾爱上任何人。”
晏青衫连声回道,很是艰难支起了身。
萧骋端来汤药,他仰脖喝了下去,之后也没再吐出来。
自时日起他开始好转,好像突然决定不去死了,脉相也勃勃有了生机。
所有人,尤其是素心,都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
改了主意决定活下去,不论如何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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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日时晏青衫病情稳定,萧骋收拾行装准备赶回固邺城。
还不曾成行内侍总管突然来报,说是东宫皇后和小王爷失了踪,已经几天不见人影了。
萧骋起先不以为意,淡淡回了句:“许是回了娘家呢。”
“奴才已经派人去齐元帅府上探过,那里也是人去楼空,只剩下些仆役了。”
总管这句话说完萧骋才意识到事态严重。
他在原地立了很久,觉得有记闷雷在头顶炸响。
“看来齐弦要反!”他怒盈满袖,劈掌斩下块桌角:“也不知月氏国人开了什么条件给他,居然使他齐家放弃东宫之尊!”
齐弦当然是要反,要反的也当然不止他一个。
还有蓄谋已久的梁思。
那日萧骋刚刚离营,月氏国就派使节来城,说是有要事相商。
人进了城,二话不说就是劝降,开出了丰厚条件,说是来日月氏国一统河山,便封齐楣之子萧龙吟为王,仍旧统领赤国疆土,区别只是需向月氏女主称臣而已。
萧龙吟年纪幼小,当然不能执政,那么便由齐弦摄政,实际上由他把权。
齐宣有一子一女,齐弦摄政,齐楣之子为王,那么这赤国就彻彻底底是他齐家的了。
条件开的极是诱人,齐弦其实已经心动,只缺个能够堂皇下马的台阶。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