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当朝宰相,太子是我外甥,还有比我更高的枝儿吗?”然后她托着腮,笑得一脸娇媚:“再说了,我既然能供他读书赴考,助他入朝为官,当然就能抓着他的把柄,让他对我言听计从才是。”
秋婵摸了摸发凉的后颈,突然觉得二姑娘虽然懒,该使心眼的时候可一点也不含糊。
苏二姑娘将这愿望想得十分圆融,几番修正,只差一个让她供养的书生了。可相府规矩严格,嫡女哪能随便出府,而偷溜出府甚至女扮男装这种戏码,苏卿言想想就觉得累,只能将这个完美计划一再搁置,心中颇为遗憾。
一阵微风扫过,将苏卿言从思绪中抽离,瞥见次次蝶都未扑到一只的秋婵,已经懒懒趴倒在石桌上,捏了捏她红润的脸蛋正想调笑她几句,这时,正院里的嬷嬷走过来,请二姑娘去夫人房里一趟。
苏相的夫人周氏,年轻时也是倾国容貌,所以才能生出两个以美貌闻名的女儿。这时虽已已近不惑,姿态闲适地坐在上首,一双明眸仍是顾盼流辉,再添上岁月留下雍容气度,令初见她之人都暗暗惊叹,相府主母这般明艳又不失威仪,难怪苏相一直不纳妾室,与夫人一双一对、举案齐眉,被传为佳话。
可苏卿言在问安之后,听完周夫人对她说的事,便哭丧着一张脸,上身歪倒在桌案上不满地念叨:“什么?又要我进宫!”
苏卿言有位嫡亲的姐姐,曾经,她是相府乃至整个苏氏最耀目的存在。
苏卿叶不光生得美貌,更难得是才识过人,丝毫不输族中男子。在她及笄那年,先帝召士族子弟进殿答对,她们最小的堂弟苏良偷懒殆学,怕在今上面前出丑,就让堂姐提前为他准备好文章,背诵下来到殿上作答。谁知先帝因此对他大为赏识,苏良心中惶恐,干脆跪地痛哭认错,坦诚是由堂姐代为作答。
从那以后,苏卿叶惊才绝艳之名便由宫内传遍宫外,可在提亲的队伍还没闻风而至时,苏卿言就被先帝召进了宫,做了东宫的太子妃。
成婚一年后,苏卿叶就诞下一子,也就是今日的太子,可惜天妒红颜,太子刚一岁时苏卿叶生了重病,还没熬到今上登基就病逝。
今上登基为靖帝后,因感念嫡妻情谊,又顾及太子年幼,一直没有再立后。如今,太子已经六岁,后宫只由一位萧贵妃执掌,皇后之位却始终空悬,任凭后妃如何争宠揣测,靖帝都未表露过要将谁扶上后位的意愿。
对苏家来说,这当然是最好的结果,可苏相心里明白,今上需要平衡前朝后宫,后位不可能一直空悬。他只盼着等太子再长大些,能分得权柄坐稳东宫时,今上再立皇后。
幸好,那位萧贵妃只生了位公主,暂时不会对太子有什么威胁。又幸好,太子生的八分像母亲,因此颇得靖帝的喜爱,平日里对他极为宠溺,只要能哄的这个衽子高兴,哪怕摘星揽月也不在话下。
偏偏太子不要星,不要月,只喜欢苏府里那位懒散的小姨,每次见她进宫就眉开眼笑,缠着让小姨多来陪他玩。
对此,小姨本人表示:外甥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麻溜地改了还不行?
周夫人见女儿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摇摇头,轻戳了下她的额头唤她的小名道:“嫣嫣,这可是圣眷,你好歹装得高兴点儿。”
苏卿言扯着唇角露出个无比难看的笑容,在她屈屈十几年的人生里,进宫简直就是顶顶可怕之事。
天不亮就得起来,花费冗长的时间梳洗打扮,踩着时辰入东直门,然后强打着精神换轿,不能记错规矩,不能喊错称呼,时时得维持贵女的仪态,不能有半点松懈……一天下来腰酸背痛的,光回想都令她想打寒碜。
她实在不明白,为啥太子那熊孩子偏偏就爱和她玩,明明每次见面,自己都是懒得应付,除了吃喝就是坐着,只差没摆出不耐烦的冷脸了。
周夫人见她次次如此,实在是恨铁不成钢,干脆往她身边一坐,数落起她的懒惰和不上进,然后,又长吁短叹地念叨:“按说你这个年纪,也该有自己的儿女了,偏偏这婚事,哎……”
苏卿言觉得头有些疼,便按着母亲的手背劝道:“娘,您别着急,这姻缘之事,早来晚来,迟早会来。”
谁知周夫人不但没被安慰到,反而将眉皱得更紧道:“你呀,就是太没心没肺,总是得过且过。不像你姐姐,事事都要做到最好,当年德才之名传遍京城,连我外家都跟着沾光。可惜她就是福薄,哎,若是她要还在该多好,你爹也不至于日日发愁,愁咱们苏家在朝中没了倚仗……”
她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苏卿言垂着头,这样数落的话她实在听过太多次,从小到大,姐姐对她来说都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山峰,所有人都用这座山来丈量她,她怎么努力也够不着,索性就懒懒呆在山脚下,偶尔抬头,仰慕地看一眼山顶上的荣光。
哪怕姐姐亡故后,她也是苏家最骄傲的女儿,谁也撼动不了的皑皑雪峰。
等周夫人絮叨地说完一大通,想着那早亡的优秀女儿,顿时悲从心中来,用帕子捂着脸小声啜泣,苏卿言也被她勾起愁思,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