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也纵着她们。
里屋里顾言倾隐约听见一些声音,出声问道:“是荔儿吗?”
荔儿这才进了厢房,在两丈外便开始行礼,“荔儿见过主子!”
顾言倾眸子里闪过讶异,微微点头,对藿儿道:“藿儿去取些热水来,伺候我梳洗。”
等藿儿走了,顾言倾垂了眸子,“荔儿,诗姨可是交代你什么话了?”
荔儿近前两步,从贴身的棉袄里拿了一封信出来,蜜蜡完好,顾言倾撕开看了一下,竟是杜姨给她的信,让她明天辰时在御街上的孙家茶楼门口等她,让她务必要到。
信中并没有说是何事,顾言倾皱了眉,杜姨让她先行一步来汴京城以孤女顾絮的身份安顿下来,显然是并不想让旁人知道她的身份,也不想让人知道她和杜家的渊源,那么又怎么会约她在孙家茶楼见面呢?
青天白日的,若是被有心人撞见她和杜姨的渊源,先前她为掩盖自个身世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
荔儿见主子看了信后,眉头微蹙,轻声道:“主子,诗姨当初没让奴婢跟您一起上京,是要教奴婢汴京城中各大家族盘根错杂的关系,以及各家的喜好和禁忌,以备不时之需。”
顾言倾抬头看着荔儿问,“各大家族的喜好和禁忌?”
见荔儿点头,忽地就有些怪异的感觉攀上心头来,杜姨这一回回京是为了什么?
***
一回汴京城,便搅动了一池春水的耶嘉郡主杜恒言,正在瑞和贵妃的长宁殿里头,一双芊芊素手亲自将一支垂花云雾簪子插在了贵妃娘娘的堕马髻上。
拉着杜贵妃往黄花梨木凤凰牡丹纹镜台前坐下,看着半人高的铜镜里头贵妃的丽影笑道:“我见到的时候,就想着你戴着肯定好看。”说着又宠溺地捏了捏杜贵妃的脸颊,“你小时候总说我是祸水,转眼你也二十八了!”
杜贵妃笑道:“可不是吗,阿姐,你也忍得下心,这么几年都不回来!这一回我无论如何得在陛下跟前求了旨意,让镇国大将军和你就住在汴京城,可不准再去边境和丹国了!”
杜氏望着贵妃诚挚的杏眼,眼里也泛了一点泪光,懊恼当初自己一时差了主意,将阿宝送进宫中,她那般好动的性子,如今却要整日整年地守在这四方城内,做一只华丽的金丝雀。
“我这一回事儿若是能了,你便是再去丹国,我定然将你藏得好好的,保准儿谁也找不见!”她当着一种宫女的面儿,说的并不小声,似乎是玩笑话,可是瑞和贵妃看着阿姐的眼神,知道她说的是真的,轻轻地点了头。
杜氏说到这里,悄声道:“你明日卯时正便将陈太医传唤到你殿里来号平安脉,备上一些止血的药和纱布,沿御街走回府里,我怕是要用上。”
贵妃瞬间便懂了,脸上的笑意褪了下去,霾着脸喊了一声:“阿姐!”
杜氏叹了一声,没有再露一句,只是对贵妃道:“一进京就给你截了过来,现在还没给太后娘娘和两位太妃请安呢,你陪我一起去跑一趟吧!”
瑞和贵妃终是红着眼叮嘱了一句:“阿姐,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再也不给你回汴京城!”
每一次回来,都让人胆颤心惊的,这般年纪,还要拿命相搏,瑞和贵妃别了脸,不理杜氏。
第21章 得罪
顾言倾想着要见杜姨,一夜都没阖上眼睛,她还记得当年杜姨和她在京郊分别的时候,对她说的话,“言倾,你自幼长在承恩侯府里头,过惯了太平盛世里的日子,突逢此难,杜姨不希望你自此只活在阴影里头,你去蜀地待几年,顾家的事缓上几年。”
那时候杜姨怕她被仇恨冲昏了脑子,不惜一切代价去复仇,可是如今,六年过去了,杜姨说的“缓”字的期限也已经到头了。
杜姨一回来,必然会将她带到汴京城权欲的中心,一个开着羊肉汤铺子的小寡妇,她以这种匪夷所思的身份重返汴京城,便是样貌与承恩侯府嫡女有几分相似,也不过只是相似罢了。
谁会相信昔日赫赫扬扬的承恩侯府嫡女顾言倾会抛头露面在朱雀门外卖一碗二十文的羊肉汤?
来京之前,她便清楚,摆在她跟前的路,只有一条,挤进赵国权欲的中心地带。
联姻是她能想到的最便捷的方法,只是,杜姨肯定不会同意她这般做。
顾言倾想着事儿,这一夜又没睡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半梦半醒间,听到荔儿和藿儿起床的声音,便也索性拥着被子坐了起来。
顾言倾看着床顶,脑海里忽然映入在沈家看到的绣着繁丽的童子采莲图的床幔,外头好像下起了雨,滴滴答答地敲在窗柩上,这时候,大概沈溪石已经在去上朝的路上了,他肩上的伤若是落了雨,怕是更难好了。
只是以他的性子又怎么会安心地躺在家里休养。
“主子,你醒了吗?”门外荔儿轻轻地问询道。
顾言倾拍了拍有些昏沉的脑袋,应道:“荔儿,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