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皇帝如何不忧伤 (1/2)

“九弟九弟，四月初一时，白日骤黑，邺城的百姓大慌，纷纷说是天下将要易主。这样，也没事，没事，我放过他了。是他，是他仍不肯善罢甘休，几个月后邺城上空又出现了紫气，我就不得不出手了。是他逼我的！是他逼我的！九弟？！”高演推了推在神游中的高湛。

侧目望着高湛，高演见高湛与高殷的样貌有些重合，是高湛！高湛，邺城，紫气，皇位。这帝王，不是殷儿是高湛！想到这，高演神智猛地清醒了些，终究是误会了殷儿。高演苦笑，也罢，这皇位，便是送给高湛又如何。

收回抓住高湛衣袖的手，高演重重的倒回了龙塌上，气若游丝般叫道，“九弟九弟。”

“恩？皇上。”高湛回神。

“九弟，六哥我违背了二哥遗言，报应使然。六哥我认了。”

“皇上……”

“九弟，六哥我不行了。百年还小，难堪重任，这天下，注定是九弟你的。六哥我只请求你，勿学前人，定要好好善待我的百年与妻儿。”高演眸中似有泪光，语气温和道。

高湛一直不语，像是神游。

直到一声尖厉的嗓音，刺破了谨身殿的宁静。

娄太后来了！

看了看门外，高演微一叹气，“好了，你下去吧。”

高湛立刻起身，“臣，告退！”

……

“皇阿母……”高长恭刚一入门，便见高演爬跪在龙塌上，双唇泛白，身体发抖，两手却仍硬撑着自己。

“是不是你害死了殷儿？！”娄太后手指着高演，涂了豆蔻的指甲似是蛇的信子，随时都可能要了高演的命。

“阿母，早些日子邺城便有紫气……”

“高演，哀家在问你是不是害死了殷儿！”

“阿母你听我解释，我……”

“被你杀了吧？！”娄太后虽是问句，却说得是斩钉截铁，“呵，不听我的话，你死了也是活该！”说罢娄太后不等高演解释，拂袖离开。

“皇上！”高演看着娄太后的背影，双手支撑不住倒塌，长恭顾不得向谁行礼，忙上前照看高演。

高演微微一笑，气若游丝般说道，“朕，此生最大的遗憾，便是不能为阿母送终。”

娄太后身形一顿，却并未回头……

天，下起了蒙蒙微雨，空气一片空濛。经过雨的冲刷，北齐宫殿焕然一新，像是在迎接它新的主子。

—公元561年11月23日，北齐孝昭帝高演驾崩，葬于文靖陵，时年27岁—

—公元561年，北齐第四任皇帝高湛接受遗诏入继大统，改年号太宁，是为武成帝。立魏国兖州刺史胡延之之女胡倩为皇后，儿子高纬为皇太子。依旧尊奉亲母娄昭君为娄太后，二哥高洋之妻为李皇后。大赦天下。自此，高湛开始了他的皇帝生涯。—

—太宁二年（公元562年），废帝（济南王）高殷，葬于武宁，谥号闵悼王—

—北齐兰陵王府，年—

“长恭回来啦。”

“嗯。”褪下朝服，长恭弯起食指勾了勾郑林夕的脸颊。

“怎么啦长恭？”郑林夕握住高长恭的手，有些不解。

“没什么。”脑中一闪李祖娥，长恭笑笑，“大过年的还要陪皇帝，家有娇妻等着，为夫在皇宫里真是坐如针毡！”

“去。”郑林夕脸色有些泛红，撇嘴道，“说什么呢。”

“嘿，夕儿还不让说说了。”

“不让，不让，就不让！”郑林夕掐起腰，两腮红红，扮起了无赖。

长恭无语，摇了摇头，“你啊，真拿你没办法。”

“嘿嘿，宫里的事我们才不管。以后就好好过我们的生活。”虽说不知道为了何事长恭有些不对劲，但令长恭介意的，一定是家事了！郑林夕一语双关，巧笑倩兮的拉着长恭道，“走，我们去守年。”

“……”高长恭爱怜的抚摸着郑林夕鬓角微乱的发，有些无奈。你啊，明明是你先说的守岁，到头来竟睡得一塌糊涂。

许是听到了长恭的心声，郑林夕推开长恭的手，似梦似醒的翻了个身道，“明年，明年我一定守岁。”

这年，兰陵王府灯火通明，其乐融融。

……

‘回禀皇上，李皇后身有不适，今日怕是难以赴宴，特请奴婢前来告罪。’

拿着酒壶，高湛喝的醉醺醺的走在长长的宫道上。回想着今日一个婢子的话。

“李祖娥啊李祖娥，朕明明说过了年夜为朕的登基大典庆祝，高演的登基你都去了，为何朕的你不肯去？！”

擦干眼角不知是酒水还是泪水的液体，高湛脆声道，“没事，登基大典算什么。年夜，今夜是年夜，看着那一群阿谀奉承的大臣，守着冷血的皇宫，为何年夜你却都不肯陪我过！啊？”气愤摔掉手中的酒坛，高湛大声呼问。

“皇上息怒。”身后一群太监宫女齐齐跪下惶恐着。

听得此声，高湛更觉刺耳。“滚！朕不是说过了让你们滚，你们怎么还不滚？给朕滚！”

“奴婢（才）该死！”声音更加惶恐，却无人敢退下。

“呵，这就是皇帝的优势，处处都有人看着你，怕你伤着了。好，真是好啊！”高湛嘲讽似的说道，晶莹的泪珠清晰的顺着眼角流到脸颊。

“不，我不要。这是年夜啊！小时候你经常陪我过的。只有年夜我才能感觉到温暖，现在你却走了，把朕唯一的温暖给剥夺了，不行，朕不允许！朕不允许！”想到这，高湛决定亲自去找李祖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