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是个非常虚幻的词,爱同样如此。
波特卡斯.艾斯对于这两种感情的感知,其实都源于意识流的想象。
怀抱着爱意为他牺牲的母亲,因为难产死了在他全无记忆的日子里;而被他憎恨着的父亲,甚至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所以寄托于其上的两种感情,都从实体,被抽象成了一种直白又模糊的感官——露玖于他,是温暖又明亮的白天,至于罗杰,就是漫长又寒冷的夜晚。
而她出现的时候,是傍晚。
傍晚是个很暧昧的时间,夹在白日与黑夜之间,是熏黄的暖色,模糊的带着风。
印象中,是小酒馆正要开始营业的时间,夹杂着不甚清晰的酒气。
每到这个时候,几乎所有人的时间都慢了下来,哪怕进行着劳作的收尾工作,也会情不自禁的带上些放松的笑容。
其实艾斯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报纸杂志不会不会直白的报出世界贵族的名号,而在四海偏远小岛发布的,也多是些转手过好几道的消息。
官方技巧性的通过海贼王似是而非的话,来赞美那位殿下的美貌,达到曲线拍马屁的目的。
而数不清的海贼们,则乐于讨论那个征服了大海的男人,在他一生轰轰烈烈的故事里,加上一位生活在圣地里的美丽公主。
为了传奇性、戏剧性、或是对于圣地的窥视欲,大众喜闻乐见的狗血情节大都能套进去几个,所以除了风声鹤唳的大搜查期间,波特卡.斯露玖这个名字,似乎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在艾斯的印象里:第一次,是罗杰为了征服大海丢下母亲离开;第二次,他哈哈大笑着、死在了一个眼睛里可以看到大海的女人面前。
现在,这个女人的手还搭在他头顶,指尖缠着他的头发,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毛。
艾斯愣愣的伸手捂住额头,把发顶那只手拉下来。
那只手曾经拍过他的脑门,然后把衣角塞进他手里,说你拉住了我就不走。
那只手帮他整理过衣服,失去了水分的盐质被一下一下的拂去。
艾斯那会儿虽然生气,但依旧在她的动作下下意识配合着抬手抬腿低下头。
那只手同样冷冰冰的卡在他的喉咙上过,结果下一秒就给了他一份食物。
她拍他的脑袋,敲他的额头,弹他的鼻子,戳他的脸,然后不紧不慢的,舒缓却实在的安抚他,从头顶一路滑到后颈,温柔的让人想直接打个哈欠。
艾斯低下头,用脸颊蹭了蹭她的手背
一样的温度,一样的触感。
抬起头看看,还是一样的面孔和神情。
他又用鼻尖使劲蹭了蹭,连味道都没变。
——这就是她。
他抽了抽鼻子,然后把那只几乎可以盖住他脑袋的手拉到面前,面无表情的张嘴咬了下去。
这一口咬的不够结实,比起想象中的鲜血,艾斯最先品尝到的是自己不争气流下来的眼泪。
眼泪都留下来了,鼻涕还会远吗?
艾斯抽噎着不肯松口,偏偏嘴里叼着东西,还耽误哭的时候喘气,越发显得狼狈又可怜。
——原来就是她。
哭出来的时候一下子就有了真实感,这个人在他心里的印象突然清晰了起来,什么海风,什么树枝,什么顺毛摸都消失的一干二净,就剩下了一双蓝色的眼睛——然后他松了口,比过去的一个月中的每一次,都更加认真的展开了进攻。
艾丽卡根本就没有动。
艾斯本来就坐在她怀里,那些动作与其说是攻击,不如说是歇斯底里的发泄。
用小孩子可以用的一切方式,可以拿出的一切武器,拳打脚踢、撕咬或是撞击——所有的攻击都伴随着眼泪和哭喊——他恶狠狠的试图咬上了艾丽卡的肩膀,挣动间腿部不停的使劲,然后达成所愿,却被金属的肩章划破了嘴角和舌头,疼的麻木又真切。
其实艾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他还太小,感情的划分简单的可爱
他只知道难受,知道自己愤怒,却不会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因为愤怒这么难受,正因为心里满是无处寻找来源的难受和委屈,所以越加愤怒。
“傻不傻。”
女人的声音隔着遥远的距离传进他的耳朵里。
习惯了用两根指头拎东西的人勾着他的后脖领子把他拉开,白皙的手指抵住他的额头,女人伸手撑开他的嘴角,看到了被划得乱糟糟的伤口。
“啧,”她的手停在艾斯的门齿上,好笑的说:“连咬人都不会啊。”
艾斯本来想现场演示一下咬人他是会的,用这根手指头做战利品正好,下一秒,还沾着唾液的手指退出了他的口腔,一道长长的水线,从艾斯的嘴角,一直牵到她领口的第一颗扣子。
正面带宝石的都揪给小朋友了,卡在里面的暗扣正被一粒一粒的解开。
艾丽卡松了松领口,把艾斯抱起来,小男孩的一口好牙正对着她露出来的颈侧。
艾斯是面前一片白茫茫的皮肤,熟悉的力道压在后脑勺上,她在他耳边说:“这会儿再咬吧。”
啊呜的声音几乎毫无犹豫,这回,艾斯真的尝到了血的味道。
又腥又咸,却莫名的让人更加想哭。
艾丽卡环着他细瘦的腰身,手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后背,这种程度的疼痛,几乎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所以她只是说:“小心硌到牙齿。”
艾丽卡现在的心态非常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