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耳塔洛斯感受到哈迪斯的胡乱思绪,忍不住打断:“我想你该去管理你的地盘,而不是在我这里瞎想。我能感受到,我的无趣将要终止,我很快就会找到我想要的乐趣。”
在深渊,永远都无法感受到时间的流逝,哈迪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的告别。塔耳塔洛斯转回了头,继续盯着自己的宫殿顶,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
或许只是过去了一瞬,或许已经过去了上千年,塔耳塔洛斯突然感受到了什么,起身看向神殿的门口。
一具无头的身体缓缓走进了神殿,塔耳塔洛斯能感受到来自躯体深处的滔天怨气。那是一具女妖的躯体,脖颈处的鲜血仿佛不会停止流淌,每一滴溅落在地板上,都化成一条黑色细长的剧毒小蛇。
有趣,有趣,简直太有趣。塔耳塔洛斯无法感受到对方的生机,却能感受到对方的怨气与死气。仅仅凭借这些,这具无意识的躯体竟然能跑到深渊深处来。塔耳塔洛斯的嘴角咧开,显然非常高兴。
女妖的背上突然绽开一双天鹅般金色的翅膀,然后从翼尖逐渐染黑,最后形成了一双漆黑的翅膀。塔耳塔洛斯有些着迷,这双翅膀太过美丽,就像面前这具躯体一般,带着诡魅的色彩。
塔耳塔洛斯忽然笑得好似站在了诸神的顶端,虽然他已经是了,不过他却也不是。没有自由的塔耳塔洛斯,永远只能单纯呆在深渊,永远被束缚,永远不能站在诸神顶端。但是现在不同了,塔耳塔洛斯慢慢走向那具躯体,一直到双方面对面。
地上游荡盘旋的毒蛇不敢接近两人,只敢在周边吞吐着信子。无头的女妖比塔耳塔洛斯矮上了不少,不过那些都不重要。塔耳塔洛斯带着诡异的笑脸,抱住了面前的女妖。女妖在这一瞬间,终于无力瘫倒在塔耳塔洛斯的怀里。女妖脖颈处好似流不尽的鲜血此时竟然也停止了不断的外涌。
塔耳塔洛斯低声呢喃,仿佛面前的女妖就是自己的情人:“我终于,找到你了。”空间一阵扭曲,塔耳塔洛斯的身躯在这一刻竟然渐渐开始变淡,最终化作虚无的星点,向宫殿四周飞速射散出去。
而女妖的身躯开始随着空间一起扭曲,身型不断拔高,脖颈处此时竟也冒出了一颗新的脑袋。脑袋上蛇发和金发不断更换着,最终固定在了一头金色的长发,可是这金色的长发似乎全然抵挡不住深渊的死气,瞬间化作乌黑长发,比黑夜还要黑。
女妖,不不,现在不能再叫女妖,因为本来妖孽般完美的躯体如今已经成了成年男子的躯体。父神在上,宫殿中徒留的身躯,健壮而富有阳气,原先的死气一点点汇聚在男子极其黑长的头发中。
男子扑腾了几下自己背部漆黑的翅膀,抬手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依旧还是那双骨节分明的双手。男子又顺手玩起了自己漆黑的长发,最终赞叹道:“真是,奇迹一般。脱离了命运女神的安排。恐怕父神都不曾想到这一天。”
自娱自乐了半天的男子赤丨裸着双脚,走向了宫殿的大门,低声笑着:“从今日起,我便沿用你的名字。你可真是我的幸运女妖——美杜莎。”
男子接收了这具含有诅咒的身躯,也接收了这具身躯的怨气,更接收了这具身躯的名字。在这个世界,名字才是存在的象征。男子如今不小心就拥有了两个名字,这真是可怕而荒谬。
男子,哦不,是美杜莎。他走出宫殿大门的那一刻,宫殿从来不曾关闭的大门合上了。美杜莎转过身,带着痴迷,抚摸着合上的大门:“我终于,终于走出来了。”这是深渊最深处的宫殿,能进来的很少,能出去的便更少,美杜莎的感受比任何神或者妖都深刻。
美杜莎看着眼前漫无边际的黑夜,眯细了自己的双眼,抬起脚,一步步走下了阶梯。先前的毒蛇全都跟着来了,缠绕着滑下阶梯。可还没等到走到最底层,就全部化作了灰,消散在空中。
美杜莎的脚步一刻都没有停,也再没有看过身后的宫殿。
而此刻冥土边的命运女神们,愣愣看着手中突然杂乱无章的线,心中的不安却开始弥漫。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而她们无力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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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杜莎的身后好似有无数能吞噬万物的野兽,它们正在狂嗥怒吼,试图想要冲破禁忌。没有人会将丝毫的怜悯带给它们,因为无论是它们的外型,还是它们的灵魂,都令人作恶。但是如今那些都与美杜莎无关。
心情愉悦的美杜莎将部分的幽暗幻化成衣袍披在了身上,长长的黑袍在脚踝处散成虚无。黑夜女神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在黑夜中低喃了几句。美杜莎淡淡笑了笑,跟黑夜女神打了声招呼。这下黑夜女神更加困惑了。
黑夜女神在黑夜中无处不在,但她鲜少来深渊,哪怕那边是她的兄弟住所。她爱的是黑夜,而不是死寂幽暗的深渊。但今天她来了,她在黑夜的包裹下现形,微微仰头盯着面前的黑袍者:“你是谁?\"
美杜莎本是个金发美人,在经过塔耳塔洛斯的融合后,却带着些许阴冷。他笑起来如冥界最妖冶的那片曼珠沙华,能让人坠落,能让人中毒。不过这世界的神祗都有着美好的皮相,美杜莎如今也不过尔尔。美杜莎对着黑夜女神笑了,笑得有些亲切。黑夜女神在美杜莎心中,可算得上是陪了他一段时间的神祗了。
黑夜女神看过的美人众多,没有人或神能逃过黑夜的笼罩,黑夜女神